同居人
伊格妮束起深色的長髮,在蒙上一層薄灰的鏡面打量自己的裝扮。
她的臉龐消瘦,眼窩深陷,蒼白的肌膚,身材高瘦隱含著營養不良的訊息,但連伊格妮自身都感到訝異的,深色連身洋裝下她的背脊與雙臂的肌肉卻顯得非常結實。
對於這點,身為劍士的她不自覺地轉動腰身,端詳著自然緊實的肌肉,感到得意。
「妳的確有種令人心醉神迷的氣質。」透過鏡面的反射,拿爾握著馬克杯的形象浮現在身後。
伊格妮停下束髮的動作,靜靜地在折射中與拿爾相望。他半長不短的紅色瀏海蓋住了半張臉頰,赤鐵色的雙眼深邃的彷彿凝聚著霧影在其中。她對他的背景仍然一知半解,但她深知魔法都市出身的學徒總帶著這樣神祕的特質。
「我不知道你是在誇獎我,還是在嘲諷。」她說。
「我是認真的。」拿爾將馬克杯擱置在旅店的茶几上,滾燙的液體還散發著乳色的白煙。
「拿爾,你要幫我嗎?」伊格妮問。
「當然。」他提起她床邊的甲冑,貼近她。
她套上腰帶、鎖子甲、與胸甲,讓拿爾從背後替她整裝,他的動作流暢而俐落,毫不拖泥帶水。他不調情,也鮮少攀談共事工作以外的事。她想,與他相遇是值得的。
「要去騎士團?」
她點頭。拿爾將她的劍遞上,從行李中掏出一本嚴重破損的書退回他的床上。
伊格妮深吸了一口氣,感覺到室內的空氣揮發著異性身上特有的溫熱氣息。她想起伊連特,他的堂兄,從伯父葬禮過後便隱没在記憶之中的模糊背影。一個天才,一個騎士,一個逝去的兄長。也許她在追著他,偶爾伊格妮會這麼想,看著彼此相似的臉孔在鏡面上重疊在一起。
是一樣的氣質嗎?她想問拿爾,但即刻意識到這便可笑了。
畢竟,他不過是她旅途中一位擦邊而過的陌生同居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