希伊的麵包
挪夏全神貫注地凝視著雙手之間的火焰,用柔軟的指腹維持那澄金色,糖漿般流動的灼熱。
他的皮靴被連綿襲來的熱浪燙得有些發皺,厚實的巫師袍也被火星子燒得坑坑洞洞。挪夏依然目不轉睛地注視、傾聽、餵養它。他單手用火鉗撥了撥跟前的柴火,讓新鮮的空氣流入火焰。他的手擺出波紋般的手勢,撥打著外焰的輪廓變換它白熾的色澤。乾柴彈出驟雨似地聲響,扭動的焰身順著挪夏的手勢回饋熱意,在他全身上下還出焦脆而柔軟的薄膜。
挪夏是如此地專注與火焰交談,當希伊拖著自己的羽毛搖搖擺擺地在他身旁坐下時,汗水淋漓的挪夏絲毫沒有察覺。
希伊坐在原木充當的長椅上,無視挪夏的魔法修行,快活地伸出自己的長腳湊向火焰。他色彩斑斕的毛髮在火光的反射下閃爍,片片飄落,金綠交錯的羽毛餵養著火的色澤,火也餵養著他。
「希伊──!」被點燃的飛行羽片終於打斷了挪夏,他的意識分散時刻手中的火焰噴濺出來。手忙腳亂的他揮舞著手,像是翻滾雪球地挪夏好不容易將火焰安撫為安定的狀態。
「你在做什麼啊,不是跟你說過在我修行的時候打岔很危險。」挪夏驚魂未定地喘著氣,對身旁一臉無辜地希伊嚷道。
「我以為你已經很厲害了嘛。」希伊打了一個哈欠,懶散地說。
「我修的是毀滅系魔法耶!跟你的秘術完全不一樣。」挪夏皺起眉頭。
「好啦,好啦。快點練習嘛,好無聊喔。」
挪夏欲言又止地張口,最後搔了搔頭重新撥著眼前的火焰,希伊一臉迷惑地注視著他的情緒轉變,但注意力很快地便被挪夏手中跳躍的火吸引。
「哇咿──不管看幾次都覺得挪夏的魔法很有趣。」
「嗯,對吧。」希伊的讚嘆讓挪夏胸口的滿意脹的圓滾滾地,他得意地圈起一團火焰讓它翻滾在手臂之間。
「雖然只是後段學徒而已也很厲害呢。挪夏。」希伊喀喀笑著。
「唔。」挪夏的臉刷紅。
等到挪夏的火重新轉為璀璨的金色,希伊從袍子裡掏出一顆顆細小的麵團,拋上火焰的上方。
「你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吧。」挪夏嘆了一口氣。
希伊用秘術中的心靈傳動控制麵團浮空的位置與大小,雙眼閃著期待的光芒。
挪夏在木頭上坐下,望著希伊扭曲麵團的形狀,從球體至圓形面圈,隨著他火焰的律動膨脹並改變形狀。一股暖意從挪夏的胸口湧現而出,麵圈帶著韌性彈跳與火焰的浪潮滾出一種和諧的節奏,像是生命溫暖的躍動與舞蹈。
希伊將膨脹的麵糰烤的蓬鬆而柔軟,表皮轉成飽滿的暗金色時,他喜孜孜地回收,將熱騰騰的麵包分給挪夏。
「為什麼你明明是鳥人還喜歡吃麵包啊?」
希伊滿足地啃著麵包,麵包屑沾滿了胸前的圍巾。
挪夏瞇起雙眼,遲疑了片刻才咬下手中外貌毫不起眼的麵包,溫熱的水氣與濃稠的奶油香味從齒間溢出。挪夏的視野瞬間閃耀起來。
「希伊,如果你是人類女孩的話,我一定娶你。」